在连云港市革命纪念馆的展厅里,陈列着一床墨绿色的美制军毯。军毯长200厘米,宽164厘米,重2.5千克。虽然这条军毯看上去并不算起眼,毯边已经磨旧,但却是原国民党空军伞兵第三团团长、中共特别党员刘农畯率领全体起义官兵到达连云港后,赠送给时任新海连特委书记谷牧同志的礼物。它见证了国民党起义伞兵的新生和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
1949年初,随着我军的节节胜利,国民党部队遭到重创,准备退往台湾。在国民党高层的心中,有一支部队必须要带走,这就是精英伞兵部队。这支部队是中央军的嫡系之一,所有军官都毕业于中、高级军事院校,士兵文化水平普遍较高,训练有素,配备全套美式装备,是一支快速反应机械化武装。国民政府国防部将这支部队调防上海,准备继续南撤福建,最终退往台湾。3月中旬,国民党伞兵司令张绪滋根据上级的命令,开始制定南撤方案。
作为精英中的精英,伞兵第三团团长刘农畯,还有另一重身份,却是潜伏在国民党内的中共特别党员。当时,刘农畯率部驻防在上海安亭、三林塘一带。得知南撤的计划后,他第一时间将南撤方案向党组织作了汇报。中共中央上海局当即决定,利用南撤之机,团结伞兵第三团中下层官兵,在海上举行起义,调转船头北上解放区连云港。
于是,一场在敌军眼皮底下进行的起义静静地拉开了序幕。在中共中央上海局策反工作委员会的领导下,刘农畯排除了重重干扰,在三团内成立了领导起义的临时党支部,周其昌任书记,陈家懋、刘农畯、孟虎为委员。他们决定在4月13日举行起义,由共产党员和积极分子组成纠察队,中共党员、团附李贵田任航行指挥官。
4月13日下午2时,中字102号坦克登陆舰载着伞兵第三团和伞兵司令部部分直属连队共2500余名官兵,离开上海黄浦码头。晚上7点半,登陆舰行驶到花鸟山岛以东海面,那里正是南下北上的转折点,是去福建还是去连云港,成败在此一举。
趁着夜色已黑,刘农畯率起义官兵按计划展开行动。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他们制服了船长,令其调转船头,并伪造了国防部命令第三团北上增援青岛的急电。但三团副团长很快察觉了不对劲,带领部分官兵开始抵抗。经过激烈的斗争,以副团长为首的小部分反动官兵被控制起来。14日下午4点,经过26个小时的海上航行,登陆舰到达比较安全的地带。刘农畯根据党支部的决定,立即召开连以上军官会议,向全团宣布起义。4月15日晨6点,登陆舰抵达连云港,至此,国民党军引以为傲的伞兵第三团完全脱离了他们的掌握。
新海连特委隆重召开了欢迎伞兵第三团起义大会,特委书记兼警备区政委谷牧同志主持了欢迎大会。起义部队向毛主席、朱总司令发去了致敬电。毛主席、朱总司令专门回电进行了勉励和慰问。
欢迎大会后,刘农畯来到了谷牧的驻所,刘农畯看到特委书记居住的房间不仅十分狭小,而且陈设极为简陋,床上只有稻草垫上铺着一条被单,外加一床旧军被,十分感动。他感慨地说:“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共产党、解放军真是大公无私,一心为民啊!”回去后,刘农畯立即将自己用的美制军毯赠送给了谷牧。
伞兵第三团在连云港地区整训了半年后,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伞兵训练总队,1949年10月移驻南京。后来又编为人民空军陆战第一旅、空军陆战第一师,刘农畯历任师参谋长、副师长等职,部分起义伞兵也在解放军空降兵部队担任职务,为建设人民伞兵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谷牧同志十分珍惜与刘农畯的革命情谊,这条军毯一直陪伴在他左右,即使在“文革”中遭受迫害,下放劳动期间都带在身边,也舍不得丢掉。2008年,重病中的谷牧同志得知连云港市革命纪念馆正在征集革命文物,专门叮嘱子女将这条军毯送交纪念馆保存。2008年12月,谷牧长子刘念远将军正式将这床军毯捐赠给连云港市革命纪念馆。
如今,这床见证了谷牧与刘农畯的革命情谊,也象征着国民党起义伞兵新生的军毯,已经在港城大地扎根,向每一个前来参观的人诉说着那段铁血岁月。(张伟 白植明)